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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6-11 09:58:37

我攥着袖口盯着《锦绣命书》。

“第三十七章:赐白绫于冷宫”刺得眼疼。

昨儿掐妹妹手臂的细节都在书里。

窗外“啪嗒”声像笔尖划纸。

月光里假山后站着青衫人影。

他举着支滴墨的毛笔抬头。

“梦里的书,真有人在写?”

我藏起书时指尖发抖:“明日盯着张落薇。”

镜中人眼神发狠:“我的命,自己写。”

第1章 命书初现

我坐在镜前。

丫鬟挽云正给我插珠钗。

珍珠沉甸甸的。

“小姐明日及笄,这对东珠可是夫人特意请宫里师傅打的。”挽云笑着说,“瞧这光泽,配上小姐的红裙,保管全城姑娘都羡煞了。”

我没应声。

镜里的人穿着浅粉色襦裙。

眉是远山黛,唇是点绛红。

相府嫡女张雨绮。

人人都说我命好。

父亲是当朝宰相,母亲是侯府嫡女。

可我心里发慌。

从三天前起,我就总做同一个梦。

梦里有本摊开的书。

书页泛黄,像浸过茶水。

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第一章:相府嫡女张雨绮,性善妒,见庶妹张落薇才貌双全,心生怨恨……”

我猛地攥紧袖口。

“小姐手怎么这么凉?”挽云放下珠钗,“莫不是紧张了?明日及笄礼,陛下说不定还会赐婚呢。”

赐婚。

梦里的书也写了。

说我会为了抢走本属于张落薇的姻缘,设计陷害她。

说我会被指为毒妇。

说我最后会被赐死在冷宫里。

“挽云,”我声音有点抖,“去把我妆奁里那本蓝布面的书拿来。”

那本书是前天在父亲书房角落捡到的。

当时看封面普通,随手塞进了妆奁。

但昨晚再翻,里面的字竟变了样。

不再是模糊的墨痕,而是清清楚楚的宋体。

写的全是我的事。

挽云很快把书拿来了。

蓝布封面磨得有些毛边。

书名是《锦绣命书》。

我翻开最后一页。

“第三十七章:恶毒女配张雨绮恶行败露,被废黜所有封号,赐白绫于冷宫……”

心猛地一沉。

怎么会这么详细?

连我昨天偷偷掐了张落薇手臂一下,书里都写着“张雨绮妒火中烧,暗伤庶妹”。

张落薇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母亲早逝,父亲把她接回府时,她才五岁。

总是怯生生的,见了我就躲。

府里下人都说她像朵白莲花。

可梦里的书说,她是这本书的女主。

而我,只是个衬托她善良的恶毒女配。

“小姐,您看什么呢?脸色这么差。”挽云凑过来看。

我赶紧合上书。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没什么,”我把书藏到枕头下,“只是想起明日礼仪繁琐,有些头疼。”

挽云点点头,去倒茶了。

我靠在床头,闭上眼。

书里的情节像放电影一样在脑子里转。

赏花宴推她落水。

散播她和侍卫私通的谣言。

甚至买通厨娘在她汤里下泻药。

这些事,我一件都没做过。

可书里写得有鼻子有眼。

难道我真的会变成那样的人?

还是说,有人在背后操纵?

窗外突然传来“啪嗒”一声。

像是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

走到窗边,轻轻掀开窗帘一角。

月光很亮。

照在庭院的梧桐树上。

树影摇晃。

好像有个人影站在假山后面。

穿着青衫,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我屏住呼吸。

那人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顿了一下。

然后慢慢抬起头。

虽然隔得远,看不清脸。

但我好像看到他手里握着一支毛笔。

笔尖还在滴墨。

我的心狂跳起来。

难道……

梦里的书,真的有人在写?

那个执笔人,就在外面?

“小姐,茶好了。”挽云端着茶盘走进来。

我赶紧放下窗帘。

手心全是汗。

不能慌。

我是相府嫡女张雨绮。

不能任人摆布。

“挽云,”我转过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明日及笄礼,你帮我留意张落薇的动向,有任何不对劲,立刻告诉我。”

挽云愣了一下:“小姐,您怎么突然……”

“照我说的做。”我打断她。

镜子里的人,眼神比刚才亮了些。

不管那本《锦绣命书》是真是假。

不管外面那个执笔人是谁。

我张雨绮的命,不能让别人写。

第2章 赏花惊变

我盯着铜镜里的步摇看。

那支赤金点翠凤凰步摇在鬓边晃。

今日是赏花宴。

命书里写得清楚:“第二章,相府嫡女张雨绮于长公主府赏花宴,推庶妹张落薇入水,坐实善妒之名。”

挽云替我理着裙摆:“小姐,您今日这身月白罗裙真好看,比二小姐那身鹅黄的衬肤色。”

我没接话。

指尖掐着裙角。

不能推她。

绝对不能。

昨夜里我把那本《锦绣命书》翻来覆去看了十遍。

每一页都像烙铁烫在眼皮上。

书里的我像个提线木偶。

所有坏心思都写在明面上。

可现实里的张落薇此刻正站在妆台边,对着镜子抿唇笑。

她穿着鹅黄色襦裙。

裙摆上绣着缠枝莲。

“姐姐,”她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支珠花,“你看这支珠花配我头发好看吗?母亲说今日长公主会赏下不少好东西呢。”

她眼睛亮晶晶的。

像含着两汪泉水。

若不是看了那本书,我差点就信了她这副纯良模样。

“好看。”我扯出个笑。

心里却在打鼓。

命书里说,她会在湖心亭附近“不小心”被我推下水。

现在离湖心亭还有段路。

我得绕开。

“挽云,”我故意提高声音,“听说长公主府新得了几盆绿菊,你陪我去东跨院看看。”

东跨院在园子最东边。

离湖心亭最远。

张落薇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姐姐怎么突然想看绿菊了?往年你最不爱菊花的。”

“今年想看看。”我转身就走。

挽云赶紧跟上。

身后传来张落薇轻轻的脚步声。

她还是跟来了。

园子里人很多。

达官贵女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看到我都笑着打招呼。

“张小姐今日真漂亮。”

“张二小姐这裙子颜色真鲜亮。”

我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手心却在冒汗。

快到东跨院了。

只要过了那座月洞门,就能避开湖心亭。

心里刚松口气。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哎呀——”

是张落薇的声音。

我猛地回头。

只见她半个身子栽进了旁边的荷花池里。

水花溅得老高。

周围的人全围了过去。

“二小姐怎么掉下去了?”

“快救人啊!”

张落薇在水里扑腾着,头发散乱,脸上全是水珠。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我的眼。

眼神里没有惊慌,反而带着一丝……得意?

“姐姐……”她呛了几口水,“你刚才……是不是推了我?”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像无数根针戳在皮肤上。

“我没有。”我立刻开口。

心却沉了下去。

我明明绕开了湖心亭。

为什么她还是掉下去了?

“可我明明看到……”一个穿粉色衣服的小姐小声说,“刚才张大小姐走在二小姐前面,好像回头推了一下……”

“我也看到了,张大小姐离二小姐最近。”

“可不是嘛,张大小姐向来不喜欢二小姐……”

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我看着张落薇被下人拉上岸。

她浑身湿透,嘴唇冻得发紫。

却还在用那种委屈的眼神看着我。

命书里的台词在我脑子里回响:“众人见状,皆指认张雨绮因妒推妹,长公主震怒,命其禁足思过。”

不。

不能这样。

“我没有推她!”我提高声音,“我刚才一直在往东边走,根本没靠近她!”

“那二小姐怎么会突然掉下去?”有人反问。

“许是自己脚滑了吧。”我咬着牙说。

张落薇突然咳嗽起来,眼泪掉了下来:“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也不能……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害我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

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更不对劲了。

全是指责和鄙夷。

就在这时。

我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

没有来源,像直接刻在意识里。

“剧情偏差。”

“正在重置……”

什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

眼前的景象突然开始模糊。

荷花池、人群、张落薇的脸……都像水墨画一样晕开。

耳边的议论声变成了嗡嗡的杂音。

我感觉自己在往下掉。

像是坠入无底深渊。

然后猛地一震。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挽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

发现自己还坐在梳妆台前。

镜子里的赤金点翠凤凰步摇还在鬓边晃。

挽云正担忧地看着我:“您刚才突然就闭上眼不说话了,可吓死我了。”

我愣愣地看着她。

“现在是什么时候?”

“卯时三刻啊,”挽云奇怪地说,“小姐您忘了?今日是长公主府的赏花宴,您正准备换衣服呢。”

卯时三刻。

赏花宴还没开始。

我抬手摸了摸鬓边的步摇。

冰凉的触感很真实。

刚才那一切……

是梦?

可那落水的场景,那些指责的目光,还有那个冰冷的声音……

都太真实了。

“挽云,”我声音有些发颤,“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没有啊,”挽云摇摇头,“小姐您是不是太紧张了?要不我去给您端杯参茶?”

我没说话。

脑子里乱成一团。

剧情偏差。

正在重置。

这八个字在我脑子里转来转去。

难道那本《锦绣命书》是真的?

我的人生真的被人操控着?

只要我不按书上写的做,就要被“重置”?

我猛地站起来,走到妆奁前,翻出那本《锦绣命书》。

翻开第二章。

上面的字还是好好的。

“第二章,相府嫡女张雨绮于长公主府赏花宴,推庶妹张落薇入水……”

我攥紧了书。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原来不是梦。

那个执笔人。

他真的在看着我。

操控着我的一举一动。

只要我反抗,就会被强制“纠正”。

我靠在妆台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不行。

不能就这么认输。

既然知道了剧情,那就再试一次。

这次,我要看看。

除了推她下水,还有没有别的路走。

“挽云,”我转过身,眼神比刚才更坚定了些,“把我那身月白罗裙拿出来,我今天就穿这个。”

第3章 茶楼交锋

我在茶楼二楼看见赵宸宇的时候。

他正对着一碟茴香豆喝酒。

青瓷酒杯在他手里转着。

指节很白。

“赵大人也在此处?”我提着裙摆走过去。

命书里说,今日我该“偶遇”他,还得把茶水泼到他衣襟上。

但我没带丫鬟。

也没端茶杯。

赵宸宇抬眼看我。

眼神跟冰块似的。

“相府小姐。”他颔首,没起身。

“大人不觉得巧合吗?”我在他对面坐下,“我刚从绸缎庄出来,就瞧见大人独自饮酒。”

命书里写,他会说“姑娘有事?”然后我要红着脸说“想请大人看花灯”。

但他没说话。

只是盯着杯里的酒。

“大人在查相府的案子?”我突然问。

这话一出口,他握杯的手顿了下。

“小姐说笑了。”他放下酒杯,“赵某只是在此小酌。”

“可我听说,”我往前倾了倾身子,“户部最近在查盐引亏空,而去年秋天,父亲曾批过一批淮南盐引。”

命书里没写这些。

是我让林九去打听的。

赵宸宇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冰块,倒像是刀子。

“小姐消息灵通。”他语气冷硬,“但朝廷命案,不是小姐该打听的。”

“如果这案子牵扯到我父亲呢?”我盯着他的眼睛,“赵大人可会秉公办理?”

心里却在打鼓。

按命书的剧本,我现在该为了接近他,装出天真无知的样子。

可我偏不。

我倒要看看,这执笔人怎么圆。

赵宸宇没回答。

只是招来小二结账。

“大人不留下来听曲吗?”我故意提高声音,“听说这里新来的歌女,唱得一手好《凤求凰》。”

命书里,我就是用这首曲子“勾引”他的。

他脚步顿住了。

背对着我,没回头。

“不必了。”他声音有些僵硬。

然后径直下楼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犯嘀咕。

不对劲。

刚才他听到《凤求凰》的时候,反应太奇怪了。

就像……就像有人在背后指挥他该怎么说。

难道连他的反应,都是写好的?

我付了茶钱,走到窗边。

看见赵宸宇在楼下街角停住了。

他从袖袋里掏出个东西看了一眼。

虽然隔得远,但我好像看见那是张纸条。

然后他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我的心猛地一跳。

难道那是命书的提示?

他也知道自己是书里的人?

还是说,执笔人在直接给他下指令?

我得去把那纸条捡回来看看。

刚要下楼,就听见身后有人说话。

“姐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是张落薇。

她穿着淡绿色的裙子,手里拎着个食盒。

“我来买点东西。”我转过身,“妹妹怎么也来了?”

“我给母亲送点心去,”她笑盈盈地说,“路过这里,看见姐姐的马车停在外面,就上来看看。”

她的目光扫过桌子,又看看我。

“刚才好像看见赵大人了?”她故作好奇,“姐姐和他说话了?”

“不过是偶遇罢了。”我不想跟她多聊。

“哦?”她拖长了声音,“可我听说,赵大人正在查父亲的案子呢。姐姐这时候去见他,不怕惹麻烦吗?”

她的语气还是甜甜的。

可眼神里却带着点试探。

难道她也知道命书的事?

还是说,这也是剧本的一部分?

“妹妹操心太多了。”我绕过她,“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走到楼下,我直奔那个垃圾桶。

可里面只有果皮和废纸。

哪还有什么纸条。

赵宸宇已经走了。

街上人来人往。

阳光很刺眼。

我站在原地,有点茫然。

刚才赵宸宇的反应,张落薇的出现。

一切都太巧合了。

就像有人在幕后操控着一切。

我上了马车。

林九驾车问:“小姐,去哪?”

“回府。”我靠在车壁上,闭上眼。

脑子里乱哄哄的。

赵宸宇是不是也被命书控制着?

他刚才看的纸条,到底写了什么?

还有张落薇,她刚才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如果连赵宸宇都挣脱不了剧本。

那我呢?

我真的能改变命运吗?

马车颠簸着。

我睁开眼,看着车窗外掠过的街景。

不行。

不能就这么放弃。

就算赵宸宇是棋子。

我也要看看,这棋盘后面到底是谁。

“林九,”我敲了敲车壁,“明天去吏部一趟,帮我查查赵宸宇的履历。”

林九应了声“是”。

我靠回座位,握紧了拳头。

执笔人。

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

第4章 姐妹联手

我盯着张落薇腕上的玉镯。

那是三天前父亲赏的。

书里写这是“女主光环初显”的道具。

可现在镯子裂了道缝。

“姐姐看什么呢?”张落薇顺着我的目光低下头,轻轻捂住手腕,“许是前日不小心磕到了,原想瞒着父亲的。”

她声音细细的,像怕惊了谁。

若在往常,我早该抢白几句“庶女就是毛手毛脚”。

但现在不同。

自从赏花宴那次记忆重置后,我每次反抗剧情,张落薇的反应都有些微妙。

比如昨天本该她“无意”捡到赵御史的玉佩,结果玉佩出现在我袖袋里。

她看着我的眼神,不像往常那样怯生生的。

倒像是……看着一个不听话的棋子。

“裂了就裂了,”我放下茶盏,“父亲还能少了你的赏赐不成。”

张落薇抬眼看我。

她眼底没了平日的温顺,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光。

“姐姐说笑了,”她把碎发别到耳后,“我一个庶女,能得父亲青眼已是万幸,哪敢奢求更多。”

这话里有话。

我心里冷笑。

书里写她十五岁掌家,把中馈打理得井井有条。

写她“天性纯良,却被嫡姐欺压仍心怀善念”。

可现在这副模样,哪有半分纯良?

“前几日你去父亲书房,没少替自己说话吧?”我故意把话题引到书里的剧情点上,“不然怎么会突然赏你这玉镯。”

按书里的设定,她该红着眼圈摇头,说“姐姐误会了”。

但她没有。

她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姐姐觉得呢?”她反问我。

这反应不对。

难道她也……

我心里一紧。

难道她也知道那本《锦绣命书》?

“我觉得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盯着她的眼睛,“就像你清楚,前天那玉佩不该出现在我袖袋里一样。”

张落薇喝茶的动作顿住了。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窗外的蝉鸣一声高过一声。

“姐姐果然聪明,”她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比书里写的,聪明多了。”

来了。

我就知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问。

“从记事起。”张落薇把玩着桌上的茶托,“母亲临死前告诉我,我是‘天选之女’,这世上的一切都会围着我转。起初我不信,直到发现每次‘意外’都能让我化险为夷,每次‘误会’都能让我博得同情……我才明白,原来真有‘执笔人’在替我写剧本。”

她语气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我想起书里她那些“无意”间的陷害,“看着我被当成恶毒女配,你就一点不觉得愧疚?”

“愧疚?”张落薇笑了,“姐姐你忘了?你掐我手臂的时候,可没觉得愧疚。你推我落水的时候,也没觉得愧疚。这些,难道不是书里写好的吗?”

我被噎住了。

那些事,我确实没做过。

但在重置的记忆里,我好像真的做过。

“那是执笔人在操控!”我提高声音,“你我都是棋子,你有什么资格……”

“棋子?”张落薇打断我,眼神变得锐利,“姐姐你错了。我不是棋子,我是女主。执笔人写的剧本,本就是为我而设。你看看你自己,一次次反抗,一次次重置,结果呢?还不是被困在这相府里,做着注定失败的挣扎。”

她说得没错。

这半个月,我试过装病避开赏花宴,试过对她示好,甚至试过离家出走。

但每次只要偏离剧情,世界就会重置。

好像有双无形的手,强行把我按回轨道。

“你就不怕执笔人哪天写腻了,把你这女主也换掉?”我咬着牙说,“书里可没写你能一直风光下去。”

张落薇的脸色变了变。

她低头看着那道裂了缝的玉镯。

“你以为我没想过?”她的声音低了些,“可除了顺着剧本走,我还有什么选择?不像姐姐你,有相府嫡女的身份,有父亲的宠爱……”

“宠爱?”我忍不住笑了,“你以为父亲真的疼我?书里写他为了巩固权势,早就把我当成了联姻的棋子。”

张落薇没说话。

屋里只剩下蝉鸣声。

“我知道你不甘心,”我看着她,“你也怕有一天会被执笔人抛弃。与其这样,不如我们联手。”

“联手?”张落薇抬起头,眼里满是怀疑,“你会这么好心?”

“我不是好心,”我坦诚地说,“我是为了自己。但我们目标一致——摆脱执笔人的操控。你帮我找出执笔人的弱点,我帮你保住你的‘女主光环’,怎么样?”

张落薇沉默了很久。

她看着我,又看了看窗外。

好像在做什么重要的决定。

“好,”最后她点了点头,“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如果有一天,必须在你我之间选一个……”她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我不会让着你。”

我看着她。

这个一直被我当成白莲花的妹妹。

原来早就看透了一切。

“没问题,”我伸出手,“但我也一样。”

张落薇看着我的手。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握了上来。

她的手很凉。

和我的一样。

窗外的蝉鸣还在继续。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从这一刻起,棋盘上不再只有我一个棋子。

而那个执笔人,恐怕也没想到,他写的剧本里,会出现这样的变数吧。

第5章 破局之笔

我盯着林九手里的账本。

他额角还沾着汗。

“小姐,这是第三次重置了。”林九的声音压得很低,“前两次您让我记的事,都在这里面。”

账本是我房里的旧物。

原本记着月钱开销。

现在每页空白处都写着小字。

“第一次重置:赏花宴后,小姐说‘命书是假的’。”

“第二次重置:赵大人书房外,小姐让我留意他袖口的墨迹。”

“第三次重置:今日巳时,小姐让我记录顾言深的笔力变化。”

我翻到最新一页。

林九刚写上的字还没干透。

“第三次重置后,命书第十页出现错字,‘沉鱼落雁’写成了‘沉鱼落燕’。”

“顾言深在假山后执笔时,墨滴溅到了袖口,以往他从不会出错。”

我合上账本。

心跳有点快。

从第三次反抗赏花宴剧情开始,世界重置的间隔越来越短。

第一次隔了三天。

第二次隔了一天。

这次只隔了半个时辰。

而林九,这个跟了我五年的侍卫,竟然真的能保留部分重置记忆。

“你怎么会记得这些?”我看着他。

林九挠了挠头。

“小的也不知道。”他说,“就觉得小姐说的话特别重要,像刻在脑子里一样。每次重置醒来,别的事记不清,就记得小姐交代的任务。”

这就对了。

忠心之人。

命书里没写过这个设定。

顾言深大概也没想到,他笔下的“忠仆”角色,会成为破局的关键。

“林九,”我把账本塞回他手里,“从现在起,你什么都别问,只做两件事。”

“您说。”他挺直腰板。

“第一,寸步不离跟着我,把看到的听到的所有异常都记下来。”

“第二,不管世界重置多少次,都要记住我现在说的话——顾言深的笔力在减弱,他快控制不住了。”

林九重重点头。

“小的记下了!”

窗外传来打更声。

已是子时。

我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

假山后面黑漆漆的。

没有那个青衫人影。

但我知道他一定在。

像个幽灵,躲在看不见的地方,拿着那支笔,强行给我写剧本。

第一次反抗时,他能瞬间重置世界。

第二次反抗时,重置延迟了半盏茶的功夫。

这次,他用了整整一刻钟才让时间倒流。

而且命书里出现了错字。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维持这个世界的“笔力”在消耗。

说明他不是无所不能的神。

“小姐,您看什么呢?”林九凑过来。

“看顾言深的破绽。”我低声说。

脑海里突然闪过命书里的一段描写。

“第五章:恶毒女配张雨绮狗急跳墙,竟试图策反忠仆林九,不料林九忠心如铁,当场向执笔人揭发……”

我冷笑一声。

顾言深,你连我要策反林九都想到了?

可惜,你算错了一件事。

林九的忠心,是对我张雨绮的,不是对一本破书的。

“林九,”我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有一天,我让你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你敢吗?”

林九毫不犹豫:“小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哪怕会得罪那个执笔人?”

“执笔人算什么?”林九梗着脖子,“他能给我月钱吗?能在我生病时请大夫吗?只有小姐对我好。”

这话糙。

却在理。

在这个被操控的世界里,最真实的反而是主仆间的情谊。

我突然觉得有点暖。

不是命书里写的那种“利用忠仆”的算计。

是真的觉得,有林九在,我不是一个人在对抗那个执笔人。

“去睡吧。”我摆摆手,“养足精神,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林九走后,我拿出枕头下的命书。

翻开到第五章。

上面果然写着我策反林九失败,被顾言深惩罚的剧情。

“张雨绮黔驴技穷,被执笔人施以‘记忆模糊’之刑,从此行事更加乖张……”

我把书扔到一边。

记忆模糊?

试试就试试。

反正每次重置,记忆都会被搅乱一次。

我已经习惯了在碎片里找线索。

躺在床上,我闭上眼睛。

脑子里复盘着林九记下的所有细节。

错字。

墨滴。

重置延迟。

这些都是顾言深虚弱的证据。

他就像个正在漏气的气球。

只要我再扎几个洞,他就会彻底瘪下去。

可怎么扎?

命书里的剧情还在按部就班地推进。

明天,按照命书,我该去偷张落薇的玉佩,然后栽赃给赵宸宇。

这是顾言深设计的“三角恋”戏码。

想让我同时得罪妹妹和心上人。

以前我会觉得荒谬。

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顾言深,你就这点本事吗?

用这些老掉牙的桥段来困我?

我翻了个身。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

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像极了命书里那些扭曲的文字。

但我不怕了。

因为我有林九。

因为我找到了顾言深的弱点。

更因为,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这个世界的剧本,该由我自己来写。

哪怕写得歪歪扭扭,也比被别人操控着强。

明天,就从偷玉佩开始。

第6章 笔断命改

我盯着命书里的那行字。

“赵宸宇为救张落薇身受重伤,张雨绮因妒生恨刺伤女主——”

指尖蹭过纸面,墨迹像是要渗进皮肤里。

顾言深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聪明人该懂怎么选。”

我转过身。

他就站在窗边,手里转着那支狼毫笔。

笔尖还沾着新磨的墨,黑得像他眼底的光。

“赵御史的命,在你手里。”他笑了笑,“按剧本走,他不过是受点伤。”

我没说话。

赵宸宇被绑在椅子上,嘴被堵住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疑惑,还有点……愤怒?

大概是气我把他引到这来。

可我没别的办法了。

顾言深每次重置,都在用赵宸宇的安危逼我就范。

“你就这么喜欢看别人痛苦?”我问他。

顾言深挑眉:“故事嘛,总得有波折。”

他踱步到赵宸宇面前,用笔杆敲了敲他的肩膀:“你看,他本是冷面御史,该有自己的人生。”

“但在我笔下,他得为女主倾心,得为她挡刀——这才叫英雄救美。”

赵宸宇猛地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想起上次重置前,他偷偷跟我说的话。

“相府贪腐的证据,我查到一半了。”他当时说,“只是有些线索,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

现在想来,那些被抹去的线索,恐怕就是顾言深动的手脚。

他不只要操控感情线,还要操控整个朝堂的走向。

“你这样做,到底图什么?”我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剪刀。

那是刚才假装整理裙摆时偷偷拿的。

顾言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图什么?图看你们这些棋子按我的心意跳舞啊。”

他走到我面前,低下头,声音压得很低:“张雨绮,你以为你反抗了几次,就能逃出我的笔?”

“你每次重置后做的事,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让林九记笔记,让张落薇去骗我——这些小把戏,不过是我剧本里的调剂罢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难道他什么都知道?

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全白费了?

赵宸宇突然用力撞了下椅子,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急切的示意。

好像在说:别信他的!

顾言深转过身,不耐烦地皱起眉:“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厉害。”

他举起笔,对着赵宸宇的方向虚划了一下。

赵宸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冷汗。

像是真的被什么东西刺中了一样。

“住手!”我喊出声。

顾言深回头看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想救他?”

“那就按我说的做。”

他把命书递到我面前:“在这里签字,承认你是恶毒女配,以后乖乖听我的话。”

我看着那本名书,又看看赵宸宇。

他摇了摇头,眼神里是决绝。

我深吸一口气。

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了。

“好,我签。”我接过笔。

顾言深满意地点点头,放松了警惕。

就在他转身去解绑赵宸宇的瞬间,我猛地把笔尖转向他!

不是刺向他的人,而是刺向他手里的那支笔!

“你干什么?”顾言深没想到我会来这手,慌忙躲闪。

但我早有准备,用尽全力扑过去。

剪刀“咔嚓”一声,正好夹住了笔杆。

“张雨绮!”顾言深又惊又怒,想把笔夺回去。

可我死死攥着剪刀,怎么也不放手。

“你以为我真的会听你的?”我喘着气,盯着他的眼睛,“你笔下的英雄救美,不过是男权的幻象!”

“凭什么女人一定要被男人拯救?凭什么男人受伤就是英雄,女人反抗就是恶毒?”

我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在发抖:“赵宸宇不是为了救谁受伤,他是被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执笔人害死的!”

这话一出口,赵宸宇突然发出一声低吼。

他猛地挣断了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居然自己解开了!

顾言深愣住了,显然没料到剧情会偏差到这种地步。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赵宸宇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剪刀,狠狠砸向顾言深的手腕!

“当啷”一声,狼毫笔掉在了地上。

顾言深踉跄着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们。

“不可能……”他喃喃道,“剧本不是这样写的……”

我捡起那支笔,握在手里。

笔尖还在微微颤动,像是有生命一样。

“没有什么剧本。”我看着顾言深,一字一句地说,“我们的人生,轮不到你来写。”

赵宸宇走到我身边,虽然脸色还很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没错。”他看着顾言深,“你的笔,该停了。”

顾言深看着我们,又看看地上的命书,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身想跑。

但我知道,他跑不了了。

因为林九已经带着人守在门外了。

这一步,我早就算到了。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笔,原来打破命运的感觉,是这样的。

第7章 执笔终结

我把命书残页递给林九的时候。

他指尖还沾着前夜闯宫时蹭到的朱砂。

“按我说的做。”我盯着他的眼睛,“把这些送到大理寺卿手里,就说顾言深用命书操控官员任免。”

林九没问为什么。

他总是这样。

从十岁被父亲买来当我的侍卫起,就没问过任何“为什么”。

“小姐放心。”他把残页塞进怀里,转身要走。

“等等。”我叫住他,“张落薇那边,你让她按计划行事了吗?”

“已经说好了。”林九点点头,“她说……让您别忘了,她要的是城南的绸缎庄。”

我笑了笑。

张落薇果然还是那个张落薇。

就算知道自己是被写出来的女主,也忘不了捞好处。

不过这样也好。

有欲望,才好掌控。

目送林九离开后,我走到窗边。

院子里的海棠开得正盛。

顾言深第一次现身时,就是站在那棵海棠树下。

他说我的命运是他笔下的锦绣文章。

说张落薇是天命所归的女主角。

说赵宸宇必须爱上张落薇,这样故事才好看。

“好看?”我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把别人的命当戏看,很好看吗?”

心里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这些天来。

我一次次重置人生。

一次次看着赵宸宇按照命书的设定,对张落薇露出“深情”的眼神。

看着下人们按照命书的指示,在我经过时故意泼洒脏水。

甚至看着父亲也按照命书的“安排”,在朝堂上处处针对赵宸宇。

这一切都太荒谬了。

“张雨绮。”

身后突然响起顾言深的声音。

我猛地回头。

他就站在门口。

穿着一身月白长衫。

手里还握着那支狼毫笔。

笔尖上的墨,像是凝固的血。

“你让林九去闯宫了?”他语气平静,眼神却冷得像冰,“你就不怕我让他在路上‘意外’身亡?”

我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剪刀。

那是昨天特意让挽云磨尖的。

“你可以试试。”我迎上他的目光,“但你别忘了,林九要是死了,命书的秘密就会被更多人知道。”

顾言深笑了笑。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轻蔑。

“你以为大理寺卿会信一个侍卫的话?”他往前走了两步,“别忘了,这整个世界,都是我写出来的。”

“是吗?”我拿出怀里的命书。

那本蓝布面的书,现在已经缺了好几页。

“那你看看这个。”我翻开其中一页。

上面写着:“第七章:女主张落薇偶遇微服私访的皇帝,获赐金缕衣一件。”

“可实际上呢?”我盯着顾言深的眼睛,“张落薇现在正在你的书房里,帮你研磨吧?”

顾言深的脸色变了变。

没错。

这就是我和张落薇的计划。

她假意迎合顾言深。

留在他身边,获取他的信任。

而我,则让林九去揭发命书的秘密。

双线作战。

总有一条能成功。

“你倒是聪明。”顾言深收起了笑容,“但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吗?”

他举起手中的狼毫笔。

笔尖开始发出红光。

“看到了吗?”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只要我这支笔还在,这个世界就由我说了算。”

我看着那支笔。

心里突然想起赵宸宇说过的话。

他说顾言深笔下的世界,充满了对女子的偏见。

说命书里的女子,要么是恶毒女配,要么是柔弱女主。

没有自己的思想。

没有自己的选择。

“你错了。”我深吸一口气,“这个世界,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就在这时。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小姐!小姐!”挽云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林九成功了!大理寺卿已经带人去搜顾言深的书房了!”

顾言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猛地转身,想要离开。

“站住!”我大喊一声,拿出剪刀刺向他手中的笔。

顾言深没想到我会动手。

他慌忙后退。

但还是慢了一步。

剪刀划破了他的衣袖。

也划破了他手中的狼毫笔。

“不!”顾言深发出一声惊呼。

那支笔掉在地上。

红光瞬间消失了。

与此同时。

整个世界仿佛都晃动了一下。

窗外的海棠花瓣,突然静止在空中。

挽云的动作也停住了。

像是一幅被按下暂停键的画。

顾言深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笔。

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会……”他喃喃自语,“我的笔……我的笔……”

我走到他面前。

捡起那支断成两截的狼毫笔。

“现在你明白了吧?”我看着他,“没有什么天命所归。

没有什么恶毒女配。

我们每个人。

都应该有自己的选择。”

顾言深抬起头。

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甘。

“不……不可能……”他摇着头,“我是执笔人……我是造物主……”

“可惜,你创造的世界,已经不需要你了。”我把断笔扔在他脚下。

就在这时。

窗外的花瓣开始飘落。

挽云也恢复了动作。

“小姐,您没事吧?”她担心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

看向顾言深。

他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得透明。

像一阵风就能吹散。

“张雨绮……”他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你会后悔的……”

说完,他就消失了。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挽云。

还有地上那支断成两截的狼毫笔。

我走到窗边。

看着外面恢复正常的世界。

心里没有想象中的狂喜。

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终于结束了。

这场被操控的人生。

终于结束了。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挽云看着我。

我笑了笑。

“怎么办?”我拿起桌上的命书,走到烛火旁,“当然是把这个东西烧掉。然后,我们要为自己而活。”

第8章 自书新生

我盯着顾言深手里的笔。

那是支羊毫笔。

笔杆刻着缠枝莲纹。

墨水正顺着笔尖往下滴。

滴在他青衫的袖口上。

“张雨绮,你想清楚了。”顾言深的声音像冰碴子,“这世界是我笔下的画。你掰断我的笔,画就碎了。”

他身后的天空裂开了缝。

像被刀割开的宣纸。

赵宸宇挡在我身前。

他的佩剑出鞘半截。

“你拿世界威胁她?”赵宸宇的声音沉得像石头,“这世界本就该由人自己活,不是你笔下的傀儡戏。”

张落薇站在我右边。

她手里攥着半片命书残页。

那是林九闯宫时带回来的。

“顾言深,你以为我真信什么天命女主?”张落薇笑了,笑声有点抖,“我只是不想做第一个被你扔掉的棋子。”

林九站在我左边。

他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小姐,您说掰,咱就掰。”他的声音很稳,“大不了这世界碎了,咱们重新活。”

我深吸一口气。

手里的命书还摊着。

最后一页的字在发光。

“终章:新执笔人张雨绮,承天命继续书写众生命格……”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让我反抗到最后,再把笔塞给我。

这样他就能脱身了。

“你错了。”我抬起头,看着顾言深,“这世界不是画。我们也不是棋子。”

顾言深眉头皱起来。

笔尖的墨滴得更快了。

“哦?那你说是什么?”他语气里带着嘲讽,“没有我这支笔,你们连自己该走哪条路都不知道。”

我想起第一次在镜前看到自己的样子。

想起赏花宴上的重置。

想起赵宸宇挣脱剧本时眼里的光。

想起张落薇撕毁女主剧本时的决绝。

想起林九每次重置后仍记得要护着我。

“我们知道。”我把命书扔在地上,“我们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

赵宸宇往前踏了一步。

剑刃指向顾言深握笔的手。

“你笔下的英雄救美,是让我为了个设定好的女主送命。”他声音里有怒火,“你笔下的恶毒女配,是逼她活成你想看的样子。这不是天命,是你心里的龌龊。”

张落薇把残页扔到顾言深脚边。

“你写我善良温柔,可我也想过争权夺利。”她眼神亮得惊人,“你不让我想,只让我做朵摆设的白莲花。这算什么女主?”

林九往前一站。

挡在我和顾言深之间。

“我家小姐说要改命,我就信她。”他背对着我,声音却清晰地传到我耳朵里,“不管世界会不会碎,我跟着她。”

顾言深的脸色变了。

不再是那种胸有成竹的冷笑。

他握着笔的手在抖。

“你们……”他声音里有了裂痕,“你们不过是我写出来的人,怎么敢……”

“就敢。”我往前走了一步,绕过林九。

走到顾言深面前。

他比我高一个头。

手里的笔还指着我。

“你以为我怕世界崩塌?”我看着他的眼睛,“如果这世界必须靠你这支笔才能存在,那它崩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天空的裂缝更大了。

有光从裂缝里透出来。

像破碎的琉璃。

“张雨绮!”顾言深提高了声音,“你不做执笔人,难道想让所有人都消失吗?”

我看着他手里的笔。

缠枝莲纹在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消失?”我笑了,“你写我们生,写我们死,写我们爱,写我们恨。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早就活过来了?”

我伸出手。

握住了那支笔。

笔杆很凉。

像块冰。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赵宸宇学会了自己判断对错。”我的手指收紧,“张落薇学会了自己做选择。林九……他从来都只信我,不是信你写的剧本。”

顾言深想抽回手。

但我握得很紧。

“你看,”我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你的笔,我们也活得好好的。甚至……比你写的那些破剧情,活得更像个人。”

天空的裂缝里,光越来越亮。

能听到细碎的声音。

像是书页翻动的声音。

“所以,”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这破笔,谁爱拿谁拿。我张雨绮,不伺候了!”

“咔嚓”一声。

笔杆断了。

断口很整齐。

像一刀两断的决心。

顾言深瞪大了眼睛。

他手里只剩下半支笔。

另一半在我手里。

“不……不可能……”他喃喃着,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像水墨在宣纸上晕开。

天空的裂缝瞬间扩大。

光猛地涌了进来。

我闭上眼。

感觉有人拉住了我的手。

是赵宸宇。

另一只手被张落薇抓住了。

林九站在我身后,像座山。

“小姐!”他喊了一声。

风声很大。

像是要把一切都卷走。

但我没有松开手。

等我再睁开眼时。

天空好好的。

没有裂缝。

没有光。

顾言深不见了。

地上那本命书,正慢慢化成灰。

一阵风吹过。

灰飞散了。

什么都没留下。

赵宸宇松开我的手。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我没见过的轻松。

“结束了?”他问。

张落薇也松开手。

她理了理裙摆,看着我笑了。

“好像……是结束了。”她说。

林九走到我面前。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我知道他在高兴。

“小姐,”他说,“现在……咱们去哪?”

我看着他们。

看着这个没有执笔人的世界。

心里忽然很平静。

“去哪?”我笑了笑,把手里的半支笔扔在地上,“当然是……想去哪,就去哪。”

第9章 逆命书斋

我推开“逆命书斋”的木门。

风铃叮当作响。

赵宸宇正坐在窗边整理书卷。

他辞了御史台的差事,说这官场剧本写得太烂。

“今早又有人来留信,”他举起一张素笺,“说自家闺女被算定克夫,想求你破局。”

我接过来看。

墨迹还没干透。

“让她下午来,”我把纸叠好,“先喝杯茶,别总板着脸。”

他倒了杯碧螺春。

茶汤清亮。

“你妹妹上午派人送了礼,”他指了指桌上的锦盒,“说是南边运来的云锦,给你做新衣裳。”

我打开盒子。

云锦流光溢彩。

张落薇现在是江南有名的女掌柜。

上个月她还托人带话,说要跟我比谁先把生意做到塞北去。

“随她吧,”我放下盒子,“林九呢?”

“在后院擦剑,”赵宸宇笑了笑,“说要时刻防备着……嗯,防备着新的执笔人。”

我走到后院。

林九正蹲在廊下磨剑。

剑身映出他的脸。

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但眼神不一样了。

以前他看我,像在看一道必须完成的命令。

现在他看我,像在看一个真正的人。

“小姐,”他抬头,“昨天那书生又来了,说他中举的剧本被人改了。”

“让他把话本带来,”我靠在柱子上,“我倒要看看,哪个半吊子写的状元郎爱上戏子的烂俗桥段。”

林九点点头,继续擦剑。

阳光透过葡萄架洒下来。

落了他一身光斑。

这院子是我用自己攒的月钱买的。

以前在相府,我的月钱都用来买珠钗首饰。

现在全换成了笔墨纸砚。

还有给这些“逆命人”准备的茶水点心。

“小姐,”挽云端着托盘出来,“刚才门口有个老太太,说她孙子被算定活不过十八。”

“让她进来坐,”我接过茶盏,“先给她倒杯热汤,慢慢说。”

挽云应了声,转身去了。

赵宸宇跟过来。

“你好像一点不奇怪,”他看着我,“这些人说的话,换作以前……”

“以前我也觉得荒唐,”我喝了口茶,“可当你亲眼看见有人拿笔写你的人生,就不会觉得荒唐了。”

他没说话。

我们都知道。

顾言深消失那天,天空裂开过缝隙。

像一幅画被撕破了边角。

但世界没塌。

反而更真了。

街上的小贩会为了一文钱吵架。

宫里的娘娘会偷偷差人来买胭脂。

连相府的父亲,都派人送过两次家书,问我缺不缺银子。

“其实顾言深走后,我翻到过那本《锦绣命书》的残页,”我忽然说,“最后一页不是我当执笔人。”

赵宸宇挑眉。

“写的是什么?”

“写着‘此页留白,待后人自书’,”我笑了笑,“估计是他写到一半发现笔断了,没来得及编下去。”

一阵风过。

葡萄叶沙沙响。

门口传来老太太的哭声。

挽云正扶着她往里走。

那老太太头发全白了,手里紧紧攥着个布包。

“张姑娘,您可得救救我孙子……”她扑通想跪下。

我赶紧扶住她。

“您先起来,慢慢说,”我把她搀到椅子上,“他的命书,您带来了吗?”

老太太哆嗦着打开布包。

里面是本破旧的黄纸册子。

封面上写着“天命宝鉴”四个字。

我翻开第一页。

上面写着:“王小狗,生于甲戌年,命中带煞,十八而夭……”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像是后来加上去的:“可解,需献祭至亲血脉。”

赵宸宇皱了皱眉。

林九手按在了剑柄上。

我合上册子。

“这命书是谁写的?”

老太太哭着说:“是村口的算命先生,说要是不照做,我孙子就活不成……”

“荒谬,”我把册子放到桌上,“您孙子叫什么?多大了?”

“叫王大狗,今年十七,”老太太抹着泪,“本来是叫小狗的,算命先生说贱名好养活……”

“您听着,”我看着她的眼睛,“回去告诉王大狗,该吃饭吃饭,该干活干活,别信这些乱七八糟的。”

“可是……”

“没有可是,”我拿起桌上的狼毫笔,“要是那算命的再敢来,您就让他来找我。”

笔杆是普通的竹制。

但握在手里很稳。

老太太将信将疑地走了。

赵宸宇看着我:“你就这么打发她了?”

“不然呢?”我把笔插进笔筒,“难不成真让她去献祭?顾言深那套把戏,换个人写就不是把戏了?”

林九突然开口:“小姐说得对,命是自己的,不是字写出来的。”

我愣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

而且说得这么对。

挽云端着点心出来,听见了最后一句。

“林九哥这话在理,”她把碟子放下,“就像小姐您,不也没按那破书的命走吗?”

阳光更亮了。

照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我看着赵宸宇,看着林九,看着挽云。

他们眼里没有剧本的影子。

只有真真切切的光。

“走,”我站起身,“去前堂看看,说不定下一个逆命的人,已经在门口了。”

赵宸宇放下书卷。

林九佩上了剑。

挽云收拾了点心盘。

我们一起穿过葡萄架。

风铃又响了。

这次的声音,好像比往常更清脆些。

外面的街道很吵。

有卖糖葫芦的吆喝声。

有马车驶过的辘辘声。

还有不知道哪家姑娘的笑声,飘得很远。

我推开临街的窗户。

阳光涌了进来。

照亮了书斋墙上挂着的匾额。

那是我自己写的。

三个字。

“自书阁”。

我提笔,在新的宣纸上,写下今天的第一行字:

“王大狗,十七岁,命书误,解法:……”

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很轻却比以前听过的任何声音,都更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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