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霆枭为了白月光替身苏婉儿,一纸离婚协议甩在夏至的脸上:“夏至,你太不懂事了。”
夏至捏着三千万“分手费”轻笑点头。
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些年他签的每份文件都有夏至的手笔。
三个月后,他引以为傲的百亿项目被神秘公司截胡。
董事会上,夏至踩着高跟鞋推开大门:“冷总,介绍一下——星曜科技创始人,夏至。”
当苏婉儿偷税证据全网爆出时,冷霆枭跪在夏至新买的百层大厦天台。
“夏至,我爱的从来都是你...”
夏至晃着红酒杯轻笑:“真巧,你破产那天——我刚好买了冷氏集团。”
冷霆枭推门进来的时候,带着一股深秋的冷冽空气,还有他身上惯有的、那种昂贵的雪松与皮革混合的味道。这味道曾经让夏至迷恋,如今只觉刺鼻。他连外套都没脱,径直走到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前,将一份文件“啪”地一声,甩在了夏至刚整理好的设计稿上。纸张的边缘锋利,划破了其中一张精心绘制的珠宝草图。
“签了它。”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在吩咐秘书处理一份无关紧要的报表。
夏至的目光从那堆被毁掉的稿纸上抬起,平静地落在他脸上。英俊依旧,棱角分明,只是那双曾让我沉溺其中的深邃眼眸里,此刻只剩下冰封的湖面,映不出任何人的影子。视线掠过他,定格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
苏婉儿。
她穿着一身柔白色的羊绒连衣裙,怯生生地站在那里,像一朵不堪风雨的小白花。她的手指紧张地绞着限量版手包的链条,微微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感觉到夏至的注视,她似乎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冷霆枭身后又藏了藏,那份楚楚可怜拿捏得恰到好处。
“霆枭哥……”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冷霆枭立刻侧了侧身,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她半掩在身后。他看向夏至的眼神瞬间添了三分不耐,七分厌恶,仿佛我是什么污染了他心爱之物的脏东西。“夏至,看够了吗?别吓着婉儿。”他语气里的维护尖锐得刺耳。
夏至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那张被划破的设计稿,上面是她构思了半个月的“荆棘玫瑰”系列,灵感来源于……算了。夏至收回手,指尖冰凉。目光重新落回那份文件上。加粗的黑色标题,像冰冷的墓碑——《离婚协议书》。
空气凝滞了几秒。夏至能清晰地听到苏婉儿那刻意放轻的呼吸声,还有冷霆枭手指在桌面上不耐的叩击声。嗒、嗒、嗒。像在给她生命的倒计时。
终于,夏至伸出手,没有一丝颤抖,翻开了协议。条款简洁而冷酷。夏至净身出户,除了他“施舍”的、位于城市边缘的一套小公寓,以及一张金额为三千万的支票。那支票,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协议的最后一页,像一个轻蔑的嘲讽。
“夏至,”冷霆枭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宽容”,“念在旧情,这些算是给你的补偿。你太不懂事了,总是任性妄为,不懂体谅我的处境,更无法在事业上给我任何助益。拿着这些,找个地方安安静静过日子,别再来打扰我和婉儿的生活。”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更伤人的措辞:“你该学着长大,明白什么才是真正适合站在我冷霆枭身边的女人。”
懂事?任性?不懂体谅?不适合?
每一个词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扎进心脏最深处。那里面曾经滚烫的、名为爱意的东西,在瞬间被冻结、粉碎。一股腥甜的铁锈味涌上喉咙,又被夏至死死压了下去。指尖的冰凉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夏至慢慢合上协议书,发出一声轻微的“啪嗒”响。然后,抬起头,嘴角一点点向上弯起。那不是一个苦涩的笑,也不是一个愤怒的笑,而是一种彻底剥离后的、带着奇异冰冷笑意的弧度。
“好。”夏至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像玉石落在冰面上,“我签。”
冷霆枭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错愕,似乎没料到夏至会如此干脆。苏婉儿也微微抬起了头,那双看似无辜的大眼睛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警惕。
夏至没有再看他们。拿起桌上那支冷霆枭签过无数上亿合同的万宝龙钢笔,拔开笔帽,在协议末尾,签下了名字——夏至。笔锋流畅,力透纸背,没有半分犹豫。
签完,夏至将协议推回给他,同时,拈起了那张薄薄的、价值三千万的支票。指尖捻着支票一角,对着头顶奢华的水晶吊灯晃了晃,纸张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三千万……”夏至轻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书房里显得有些突兀,“冷总真是大方。”那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只有一片冰冷的荒漠。
冷霆枭的眉头瞬间拧紧,像被我的态度激怒:“夏至,你什么意思?嫌少?”
“不,”夏至收敛了笑容,目光平静无波地直视他,一字一顿,“正好。买断过去,足够了。”
“你!”冷霆枭的脸色沉了下来,显然被夏至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噎住。苏婉儿适时地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劝道:“霆枭哥,别生气……夏姐姐可能……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这火上浇油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
冷霆枭深吸一口气,似乎极力压下怒火,看向夏至的眼神只剩下彻底的冰冷和厌烦:“既然签了,就立刻搬出去。明天早上,我不想在这里再看到任何属于你的东西。还有,”他语气带着警告的意味,“管好你自己,安分守己。如果让我知道你有任何试图纠缠或者伤害婉儿的举动……”后面的话他没说,但那眼神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伤害苏婉儿?纠缠?
夏至几乎要笑出声。巨大的荒诞感淹没了她。
夏至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五年的“家”——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价值连城却毫无人气的古董摆设,巨大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却同样冰冷的园林景观。这里从来不是家,只是一个用爱和心血堆砌的华丽牢笼。
目光扫过冷霆枭不耐烦的脸,扫过苏婉儿那副终于掩饰不住胜利者姿态的、微微上扬的嘴角。
“放心,”夏至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这地方,多待一秒,我都嫌脏。”
说完,夏至捏着那张支票,挺直脊背,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孤绝的“哒、哒”声,每一步都像踩在过去的灰烬上,没有一丝留恋。
身后,隐约传来苏婉儿刻意压低、带着哽咽的撒娇:“霆枭哥,都是我不好……让夏姐姐这么难过……”
还有冷霆枭那压低声音、却无比清晰的安抚:“傻瓜,跟你没关系。是她自己不识好歹。以后,这里只有我们。”
门在身后轻轻关上,彻底隔绝了那令人作呕的声音。走廊里只剩下夏至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脸上伪装的平静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冰冷。胸腔里那颗心,早已被冻结成一块坚硬的石头,不会再为那个男人跳动一下,也不会再因那点可笑的羞辱而疼痛分毫。
三千万?冷霆枭,你以为这是结束?不,这仅仅是我夏至讨债的……第一笔微不足道的利息。
夜幕深沉,窗外的霓虹灯勾勒出城市冰冷的轮廓。夏至坐在市中心顶级服务式公寓“云端居”顶层套房的落地窗前,眼前是整座城市的璀璨灯火。脚下,是价值不菲的手工地毯,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香氛清冽淡雅的气息。这里的一切,与冷霆枭那座冰冷奢华却令人窒息的“家”,天壤之别。
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亮着,幽蓝的光映在夏至脸上。屏幕上不是伤春悲秋的社交动态,而是密密麻麻、不断跳动的国际金融市场数据流。几个加密通讯软件的图标在角落闪烁着,提示着未读消息。
【D:夏至姐,最后一批加密资产已安全转移至开曼群岛的‘星海资本’,路径完全隐匿,追踪痕迹已清除。】
【K:瑞士银行匿名账户‘X.Z.’资金注入确认,三小时内完成分散操作。】
【V:您指定的那几家新兴科技公司的天使轮投资协议已签署完毕,资金到位。‘深蓝科技’的CTO对您提出的‘神经接口民用化’方案非常感兴趣,期待面谈。】
【R:冷氏集团近期核心项目‘天穹计划’竞标方案关键参数截获,已发送至您加密邮箱。内部评估报告显示,他们过度依赖现有路径,对‘星曜’可能带来的降维打击毫无准备。】
一条条信息,冰冷、高效,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力量感。夏至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迅速回复着指令。
【To D:做干净。休眠‘后门3号’,启用‘影子7号’备用通道。】
【To K:启动第二阶段分散计划,目标:东南亚新兴市场基建债券。】
【To V:安排下周三下午三点,地点:云端居私人会客室。准备‘星曜’核心架构初稿。】
【To R:持续监控冷氏‘天穹’动向,重点盯紧研发二部主管张铭,他与苏婉儿私下接触频繁,查清资金流向。】
做完这一切,夏至将平板轻轻放在旁边的小几上。拿起那杯一直放在手边的红酒,深宝石红的液体在剔透的水晶杯中轻轻摇晃,映着窗外流动的光河。浅浅抿了一口,醇厚微涩的口感在舌尖化开。
冷霆枭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他签下的那些动辄数亿、决定冷氏命运的合同、投资协议,背后都经过谁的手。他眼中那个只会画设计图、打理家事、偶尔在慈善晚宴上充当花瓶的“冷太太”,是如何在他毫不设防、甚至有时为了省事直接将文件丢给她“随便看看”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在他商业帝国的地基里,埋下了一颗又一颗定时炸弹。更不会想到,他随手扔出的那三千万“分手费”,在我早已暗中编织的庞大资本网络中,连一滴水花都算不上。
星曜科技。这个名字在唇齿间无声地滚过。它的雏形,早在三年前,就在夏至无数个被冷霆枭忽略的深夜里,在那些他醉醺醺回家倒头就睡、而她独自清醒到天明的时刻,一点点成型。它聚焦的,正是冷氏引以为傲、视为未来十年核心增长引擎的“天穹计划”的命门——下一代智能城市中枢系统。冷氏固守传统,投入巨大却步履蹒跚。而星曜,从诞生之初,就锚定了更前沿、更轻量、更具打败性的技术路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冷霆枭,你的百亿“天穹”,注定是我夏至星曜腾飞的垫脚石。
屏幕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加密图标再次闪烁起来。
【匿名:目标人物苏婉儿,近期频繁出入位于南滨路17号的‘兰亭会所’,接触对象包括税务稽查某分局副职刘某。初步监听显示,涉及其名下三家空壳文化公司账目处理及大额资金异常流动。关键证据链(录音、账目扫描件)已获取,待命。】
苏婉儿?动作倒是快。这么快就忍不住把手伸向冷氏的钱袋子,开始为自己谋划后路了?看来冷霆枭的“真爱”,胃口不小,胆子更大。
一丝极冷的笑意爬上嘴角。很好。这对“璧人”,一个傲慢自负,一个贪婪愚蠢,简直是绝配。他们越是得意忘形,暴露的破绽就越多,距离我为他们量身定制的深渊,也就越近。
将杯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发出清脆的“叮”一声响。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城市的灯火在脚下铺展,如同流淌的星河。这高度,这视野,才是我夏至应得的风景。
冷霆枭,苏婉儿,好好享受你们虚假的荣光吧。属于我的风暴,很快就要来了。
冷氏集团顶层的总裁办公室,气压低得能拧出水来。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阴沉的天空,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一如冷霆枭此刻的脸色。他站在窗前,背对着办公室,昂贵的意大利手工西装也掩盖不住他身体里散发出的暴戾气息。价值不菲的限量版钢笔被他死死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捏碎。
“废物!一群废物!”他猛地转过身,咆哮声震得天花板的吊灯似乎都在嗡鸣。他将手中一叠厚厚的文件狠狠摔在光可鉴人的红木办公桌上,纸张四散纷飞,像一群被惊起的乌鸦。“‘天穹’!我们投入了多少资源?养着你们这些所谓的精英专家是吃干饭的吗?!居然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还是被一个听都没听过的野鸡公司截胡!你们告诉我,‘星曜科技’是个什么东西?!嗯?!”
办公桌前,垂手肃立着几个西装革履的高管,个个噤若寒蝉,额头冷汗涔涔。市场部总监王海硬着头皮,声音发颤:“冷总……我们、我们也没想到……‘星曜’的方案太……太刁钻了。他们在核心的分布式能源管理和AI交通调度算法上,比我们先进了不止一代!成本却压低了近40%!评审团当场就……”
“我不想听借口!”冷霆枭粗暴地打断他,几步冲到王海面前,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成本低?方案好?那就去给我查!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星曜’的底细给我翻出来!它的老板是谁?技术团队从哪儿冒出来的?背后是哪个不长眼的资本在撑腰?!查!立刻!马上!”
“是!是!冷总!”王海连声应道,腿肚子都在哆嗦。
“滚!”冷霆枭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高管们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逃离了这间令人窒息的总裁办公室。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冷霆枭喘着粗气,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他烦躁地一把扯开领带,昂贵的丝质领带被随意扔在地上。他走到酒柜旁,倒了大半杯威士忌,仰头灌了下去,灼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丝毫浇不灭心头的邪火。
百亿级别的“天穹计划”政府订单!冷氏未来五年的核心增长点!他冷霆枭在董事会面前拍着胸脯保证的业绩基石!就这样,在他志在必得、以为只是走个过场的最终竞标会上,被一个凭空冒出来的“星曜科技”以压倒性的技术优势和低得离谱的报价,硬生生从他嘴里抢走了!
奇耻大辱!
更让他心头发沉的是,星曜展现出的技术实力,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这绝不是偶然!背后必然有备而来,而且……矛头直指冷氏!是谁?哪个老对手?还是哪个他得罪过、蛰伏已久的资本大鳄?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冷霆枭不耐烦地吼道:“谁?!”
门开了,苏婉儿端着一个精致的骨瓷托盘,上面放着一盅还冒着热气的汤。她穿着一身柔和的米白色套装,妆容精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温柔。
“霆枭哥……”她声音柔柔的,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我听王总监说你发了好大的火,气坏身子可怎么办?我特意让厨房炖了参汤,给你顺顺气。”她款款走进来,将托盘放在桌上,看也没看地上散落的文件和那条被丢弃的领带,径直走到冷霆枭身边,伸出柔软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胸口,动作充满了依恋和心疼。
若是平时,冷霆枭定会被她这份温柔小意熨帖得通体舒畅。但此刻,巨大的挫败感和被挑衅的愤怒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苏婉儿的靠近和触碰,非但没有缓解他的烦躁,反而让他觉得有些……腻烦。他下意识地侧了侧身,避开了她的手,语气依旧生硬:“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苏婉儿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受伤和错愕,随即被更深的担忧掩盖:“我担心你啊……那个‘星曜’太可恶了!仗着一点新技术就目中无人!霆枭哥,我们冷氏根基深厚,这点小挫折算什么?你别太往心里去,气坏了,婉儿……婉儿会心疼死的。”说着,眼眶微微泛红,泫然欲泣。
看着她这副模样,冷霆枭心头那点刚升起的烦躁又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保护欲和淡淡的愧疚。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好了,别担心。一点小麻烦而已,我能解决。只是……”他眉头又锁紧了,“这个‘星曜’,实在诡异。查不到半点有用的信息,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苏婉儿依偎在他怀里,声音带着点愤愤不平,“说不定就是那个被我们收购的‘华讯’余孽!或者……是夏……”她像是忽然意识到失言,猛地顿住,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冷霆枭的脸色。
夏至?这个名字像一根细小的刺,扎了冷霆枭一下。离婚后,那个女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拿着他给的三千万,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会和“星曜”有关?这个念头荒谬得让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一个只会画些花里胡哨珠宝图、围着灶台转的女人?她懂什么是核心技术?懂什么是百亿项目?冷霆枭嗤笑一声,甩开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她?”冷霆枭的语气充满了不屑,“她要有这本事,当初就不会那么痛快地签字拿钱滚蛋了!三千万,够她挥霍下半辈子了,估计现在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哭呢。别胡思乱想,她不配。”
“嗯……”苏婉儿乖巧地应着,将脸埋在他胸前,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和放松。她刚才差点就说漏嘴了,幸好冷霆枭对夏至的轻视根深蒂固。“那……霆枭哥,你也别太累了。‘天穹’没了,我们还有其他项目呢。对了,你之前答应给我的那家画廊,资金……”
“知道了。”冷霆枭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打断了她的话。苏婉儿最近对艺术投资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几笔钱投出去,水花都没见一个。若是平时,这点钱他眼睛都不眨。但现在,冷氏股价因为“天穹”失利已经连续两天跌停,资金链开始绷紧,董事会的压力也接踵而至。再这么“玩”下去……他心头莫名地掠过一丝烦躁,但看着怀里人娇美的侧脸,那点烦躁又被他强行压下。
“资金我会让财务部安排。”他敷衍地应道,心思早已飞到了如何应对“星曜”的步步紧逼上。他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只是一个开始。
冷氏集团的董事会会议室,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满了冷氏的董事和核心高管。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雪茄味、古龙水味,以及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恐慌。每个人脸上都像刷了一层浆糊,僵硬、灰败,眼神躲闪,不敢去看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
冷霆枭。
他依旧是那副掌控一切的姿态,昂贵的定制西装一丝不苟,但眼下的青黑和眉宇间掩饰不住的疲惫与戾气,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他面前的投影屏幕上,是冷氏集团惨不忍睹的股价走势图——断崖式下跌,绿色的数字触目惊心。旁边是几份刚送到的紧急文件标题:
《关于星曜科技联合“反冷联盟”对我司核心供应商进行狙击的紧急报告》
《主要合作银行发函要求提前补充保证金及抵押物通知》
《多家投资机构启动减持程序预警》
“谁能告诉我!”冷霆枭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渣,刮过每个人的耳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嗯?!‘星曜’!又是这个该死的‘星曜’!他们哪里来的本事,能撬动我们合作了十几年的核心供应商?!‘反冷联盟’?一群乌合之众!谁给他们的胆子?!”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水杯都跳了一下:“还有银行!这些见风使舵的东西!股价才跌了几天?就急着来落井下石?!”
死寂。没有人敢接话。市场部总监王海的头几乎要埋进桌子里,财务总监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冷霆枭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坐在角落里、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老董事身上——陈董,冷氏元老,也是少数几个手里还握着可观股份、说话颇有分量的老人。
“陈董,”冷霆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您是老前辈,见多识广。依您看,这个‘星曜’,还有这个所谓的联盟,背后……究竟是谁在主使?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陈董缓缓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有一双阅尽世事的眼睛,此刻带着一种深沉的忧虑和审视,定定地看向冷霆枭。他没有立刻回答冷霆枭的问题,而是用一种近乎叹息的语气说道:“霆枭啊……商场如战场,树大招风。冷氏这些年,扩张太快,行事……也过于霸道了些。得罪的人,怕是不少。这‘星曜’来势汹汹,手段精准狠辣,直击要害,绝非临时起意。依我看……”
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里透出锐利:“他们的目的,恐怕不只是抢几个项目那么简单。这架势……是要把我们冷氏,连根拔起啊。”
“连根拔起?!”冷霆枭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怒极反笑,“就凭他们?一群跳梁小丑!我冷霆枭纵横商场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想搞垮冷氏?做梦!”
“霆枭,不可轻敌!”陈董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带着长辈的告诫,“你看看现在的局面!供应商倒戈,银行逼债,股价崩盘,股东恐慌!四面楚歌!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竞争了!这是有预谋的围猎!对方对我们内部的弱点、资金链的命门,甚至……你个人的一些行事风格,都了如指掌!这绝非巧合!”
“陈董的意思是……有内鬼?”冷霆枭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无比,像毒蛇一样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被他目光触及的人,无不感到一阵寒意,纷纷低下头。
“内鬼自然要查!”陈董沉声道,“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破局之法!需要立刻筹措巨额资金稳定局面,安抚股东和债权人!同时,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查清‘星曜’的底细!找到他们的弱点!否则……”他沉重地摇了摇头,“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会议室厚重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巨大的声响打破了死水般的沉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门口的光线勾勒出一个高挑窈窕的身影。一身剪裁利落、线条冷硬的纯黑色女士西装套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段,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脚下踩着一双尖头细跟的红底高跟鞋,那抹猩红如同利刃上未干的血迹,每一步踏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都发出清脆、稳定、带着绝对掌控力的回响。
来人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精致的妆容下,是一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眸,目光平静地扫过会议室里每一张或惊愕、或茫然、或难以置信的脸,最后,稳稳地落在了主位上那个瞬间瞳孔紧缩、脸色剧变的男人身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冷霆枭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整个人僵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他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见了鬼般的惨白和极致的震惊。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那个身影,瞳孔因为极度的惊骇而放大,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放在桌上的手,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带动着昂贵的腕表表链发出细微的“咯咯”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幻觉!
夏至?!
这个他以为早已拿着那点“施舍”消失在尘埃里的前妻?这个他内心深处鄙夷为毫无价值、只会依附男人的花瓶?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以这样一种……绝对强势、绝对打败的姿态?!
在无数道惊疑不定、几乎要将她洞穿的目光聚焦下,夏至——不,此刻她更像一位踏着硝烟而来的女王——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重逢的喜悦,没有恨意,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彻底的漠然和掌控。
她无视了所有呆滞的目光,径直走到巨大的环形会议桌前,停在主位前方,距离冷霆枭不过几步之遥。她微微扬起下巴,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精准地锁定在冷霆枭那张因极度震惊而扭曲的脸上。
清冷、平静、却足以击碎整个会议室空气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
“冷总,还有在座的各位董事,”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容我自我介绍一下。”
她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全场,如同女王巡视她的疆土。
“星曜科技,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
她的红唇轻启,吐出那个此刻足以让冷霆枭心脏停跳的名字。
“夏至。”
“轰——!”
这几个字,像重磅炸弹,在死寂的会议室里轰然炸响!
“夏……夏至?!”
“星曜的老板是她?!”
“这怎么可能!!”
“我的天……”
短暂的死寂后,是彻底的哗然!所有董事和高管,脸上的表情瞬间从震惊变成了极致的骇然和不可思议!有人猛地站起身,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有人失声惊呼,眼睛瞪得溜圆;有人下意识地捂住嘴,倒抽着冷气;还有人茫然地看向主位上的冷霆枭,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陈董手里的老花镜“啪嗒”一声掉在桌面上,镜片碎裂。他张着嘴,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个一身黑衣、气场凌厉的女人,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
整个会议室瞬间变成了一个被捅破的马蜂窝,嗡嗡作响,乱成一团。巨大的认知冲击让这些见惯风浪的商界大佬们,彻底失态。
而风暴的中心,冷霆枭。
他像是被那两个字狠狠抽了一记耳光,整个人猛地向后一仰,重重撞在椅背上。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脸上的血色早已褪尽,呈现出一种骇人的灰败。那双总是盛满傲慢和掌控欲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巨大的空洞和无法置信的惊骇,瞳孔涣散,死死地瞪着几步之遥的夏至,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复仇幽灵。
他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他想说话,想质问,想咆哮,想否认这一切!但巨大的冲击让他彻底失语,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夏至”和“星曜科技”这两个词在疯狂地撞击、爆炸!
是她?!
竟然是她?!
那个他弃如敝履、以为早已碾入尘埃的前妻?!竟然是那个将他引以为傲的帝国逼入绝境、让他焦头烂额的“星曜”幕后主宰?!
荒谬!疯狂!绝对不可能!
然而,眼前这个一身黑衣、眼神冰冷如刃、气场强大到足以碾压全场的女人,那张脸,那眉眼,清晰地告诉他,这就是夏至!不再是那个温顺的、眼中只有他的夏至,而是一个脱胎换骨、携着滔天恨意和力量归来的……复仇者!
“不……不可能……”冷霆枭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颤抖。他猛地撑住桌子想要站起来,身体却因为巨大的打击和连日来的心力交瘁而晃了晃,狼狈地跌坐回去,椅子再次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这声音像是打破了某种魔咒。
夏至看着他这副狼狈不堪、失魂落魄的模样,眼底的冰霜没有丝毫融化,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残忍的嘲讽。她不再看他,目光转向那些兀自陷入混乱和恐慌的董事们,声音再次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各位董事的疑问和震惊,我能理解。”她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关于星曜与冷氏目前的情况,以及我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接下来,我会给各位一个明确的解释。不过在此之前……”
她的目光再次转向主位上那个失魂落魄的男人,红唇勾起一个极其冷酷的弧度,如同宣判:
“冷总,我想,你坐的这个位置,该换人了。”
“轰隆——!”
窗外,酝酿已久的惊雷终于炸响,惨白的电光撕裂阴沉的天幕,瞬间照亮了会议室里冷霆枭那张惨无人色的脸,也照亮了夏至眼中那冰冷、决绝、燃着复仇火焰的光芒
暴雨,终于倾盆而下。
冷氏集团大厦顶层天台的风,凛冽如刀。
曾经象征着权势巅峰的百层高度,此刻在冷霆枭脚下,却像一片摇摇欲坠的浮冰。他身上的高级西装早已被雨水淋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狼狈的线条。昂贵的皮鞋踩在积水的冰冷地面,昂贵的发胶失去了作用,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他苍白的额头,雨水混合着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水痕,在他脸上肆意流淌,冲刷掉最后一丝往日的倨傲。
他像一尊被遗弃的石像,僵硬地站在那里,空洞的眼神望着前方那道背对着他的身影。那道身影,纤细却挺拔,裹在一件剪裁完美的米白色羊绒大衣里,撑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静静地伫立在天台边缘,俯瞰着脚下被暴雨冲刷的城市。雨水敲打在伞面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仿佛为这场早已注定的终局奏响哀乐。
就在几个小时前,冷氏集团召开了紧急股东大会。在苏婉儿偷税漏税、勾结官员转移资产的铁证(录音、账目、银行流水)被匿名捅上热搜、引发全网哗然和监管雷霆介入的背景下,在星曜科技联合“反冷联盟”彻底切断冷氏最后融资渠道的绝境下,在夏至以星曜创始人身份、凭借暗中吸纳的巨额冷氏流通股和关键盟友支持所展现出的绝对控股权面前……冷氏易主,已成定局。
冷霆枭,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名字,如今只剩下破产、负债累累和即将面临的多项指控。他的一切,包括他引以为傲的姓氏,都被眼前这个女人,亲手碾碎。
“夏至……”冷霆枭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在呼啸的风雨中几乎听不清。他往前踉跄了一步,冰冷的雨水灌进他的领口,让他打了个寒颤,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夏至!”他提高了声音,带着一种绝望的哀求和不顾一切的疯狂,“你听我说!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伞下的身影没有动,仿佛没有听见。
冷霆枭猛地扑上前几步,“噗通”一声,双膝重重地砸在冰冷湿滑的天台地面上。昂贵西裤的膝盖处瞬间被泥水浸透。他抛弃了所有的尊严,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伸出手,试图去抓夏至大衣的衣角。
“夏至……是我瞎了眼!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混着雨水汹涌而下,“苏婉儿……那个贱人!她就是个骗子!是她勾引我!是她害我……她根本比不上你一根手指头!我爱的从来都是你啊!从始至终,只有你!我……我只是一时糊涂……被她的花言巧语骗了……”
他语无伦次地诉说着,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苏婉儿身上。曾经视若珍宝的“真爱”,此刻在他口中成了最不堪的垃圾。
“夏至,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他仰起头,雨水冲刷着他扭曲痛苦的脸,“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们还有那么多过去……我发誓!我以后只对你好!我把一切都给你!公司是你的!命也是你的!只要你肯原谅我……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
他的哀求声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凄厉和卑微。曾经高高在上的冷氏总裁,如今像一滩烂泥,匍匐在被他亲手抛弃的前妻脚下,摇尾乞怜。
夏至终于缓缓地转过了身。
雨伞微微抬起,露出了她的脸。依旧是那张精致美丽的面容,只是褪去了所有的温婉和柔和,只剩下冰雪般的冷冽和一种历经淬炼后的、沉静的锋芒。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清晰地映出冷霆枭此刻狼狈如丧家之犬的模样,却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她看着跪在泥水里痛哭流涕、声嘶力竭忏悔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点虚伪的、绝望的、垂死挣扎的“爱意”和“悔恨”,如同在看一场荒诞不经的滑稽戏。
红唇,缓缓地、缓缓地向上弯起一个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的弧度。
“重新开始?”她的声音很轻,穿透雨幕,清晰地传入冷霆枭耳中,却比这冬日的寒风更刺骨。
她微微歪了歪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和嘲讽,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笑话。
“冷霆枭,”她轻声唤出这个曾经让她刻骨铭心、如今只觉恶心的名字,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你是不是忘了……”
她微微俯下身,靠近他,那张绝美的脸在雨伞的阴影下,带着一种致命的压迫感。她盯着他布满血丝、充满乞求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宣告:
“你破产清算、被扫地出门那天……”
她顿了顿,唇角的笑意加深,那笑容里淬满了复仇的快意和绝对的掌控。
“刚好,是我签完字,全资收购冷氏集团的日子。”
“轰——!!!”
冷霆枭脑子里最后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收购?全资收购?在他破产清算、被赶出自己一手建立的帝国的那一天?!这不仅仅是夺走他的一切!这是将他毕生的心血、他所有的骄傲和尊严,放在脚下反复践踏,再当着他的面,宣告主权!
“噗——!”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冷霆枭再也控制不住,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瞬间染红了面前冰冷的雨水地面!刺目的猩红在浑浊的水洼里迅速晕开,如同他彻底破碎的人生。
他眼前一黑,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画面都急速远去,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那女人冰冷刺骨、带着胜利者笑意的眼神。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重重地砸在湿冷的泥水里,溅起一片肮脏的水花。
意识彻底沉沦前,他最后看到的,是夏至撑着伞,冷漠地、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看一袋等待被清理的垃圾。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转过身,踩着那双猩红底的高跟鞋,迈着优雅而决绝的步伐,走向天台那扇象征着权力与未来的厚重玻璃门。门内,温暖的灯光倾泻而出,隐约可见恭敬等候的助理和保镖的身影。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拢,彻底隔绝了风雨,也隔绝了他和她,两个世界。
冷霆枭像一滩真正的烂泥,瘫在冰冷的雨水中,意识模糊,只有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鲜血混着雨水,在他身下蔓延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暴雨无情地冲刷着天台,也冲刷着这座城市曾经的传奇。一个时代,伴随着冷霆枭口中那口绝望的鲜血,彻底落幕。
而新的时代,属于那个踏着废墟和背叛、浴火重生的名字——
夏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