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在渣男和妹妹的婚礼上。
>前世他们联手将我活埋时,渣男说:“你太善良了,不适合这个世界。”
>此刻妹妹依偎在他怀里娇笑:“姐姐怎么不祝我们新婚快乐?”
>我当众播放了他们活埋我的监控录像。
>渣男发疯掐住我:“你从哪弄来的?”
>“嘘,”我微笑,“别让警察发现你口袋里的刀。”
>他失手捅死扑来的妹妹,血染红婚纱。
>警笛声中,我端起香槟:“祝你们一个偿命,一个偿罪。”
>后来我在海岛晒太阳,收到渣男死刑通知。
>——以及他母亲跪求谅解的视频。
>我笑着删掉,翻开新书扉页:《如何杀死你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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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吊灯的光芒太过刺眼,折射在无数香槟塔上,碎裂成一片令人眩晕的金色星尘。空气里浮动着昂贵香水、奶油甜点和虚伪笑声混合成的粘稠气味。我站在角落里,指尖死死掐进掌心,直到那尖锐的疼痛刺破重生带来的巨大荒谬感,才确认这不是地狱的幻象。
这里是顾承烨和苏晚晚的婚礼现场。
奢华,梦幻,宾客如云。巨大的电子屏上,循环播放着他们精心剪辑的“爱情故事”,每一帧都像淬了毒的糖。顾承烨一身挺括的白色礼服,笑容温润如玉,正揽着苏晚晚纤细的腰肢,与某位大人物谈笑风生。苏晚晚依偎着他,一袭曳地的昂贵婚纱,衬得她娇美如花,偶尔抬眼看向顾承烨,那目光里的崇拜与甜蜜几乎要溢出来。
多么登对。多么……令人作呕。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冰冷的恨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我的眼前不受控制地闪现出另一幅画面:冰冷的铁锹铲起沉重的泥土,劈头盖脸地砸下。黑暗,窒息,泥土呛入鼻腔和喉咙的剧痛。还有顾承烨那张在手机屏幕惨白光芒下,冷静到近乎残酷的脸。他俯视着土坑里绝望挣扎的我,声音隔着屏幕,遥远得像来自地狱的宣判:
“清瓷,别怪我。你太善良了,太干净了……这样的你,根本不适合活在这个世界。”
而苏晚晚,就依偎在他身边,巧笑倩兮地看着泥土一点点将我吞没,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只有兴奋和残忍的快意。最后一点光亮消失前,我听到她娇滴滴的声音:“承烨哥,埋深一点嘛,省得麻烦……”
“姐姐?”
一个甜得发腻的声音骤然拉回我的神智,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苏晚晚挽着顾承烨的手臂,不知何时已摇曳生姿地走到了我面前。她微微歪着头,脸上是精心计算过的无辜笑容,眼底却淬着针尖般的挑衅和探究。
“一个人躲在这里发什么呆呀?”她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几桌的宾客都侧目望过来。一道道目光,好奇的,审视的,看好戏的,瞬间聚焦在我身上,像无数细小的针。“今天可是我和承烨的大日子呢。”她晃了晃顾承烨的手臂,姿态亲昵无比,“姐姐怎么……不祝我们一句‘新婚快乐’呀?”
顾承烨的目光也落在我脸上。那眼神,温和依旧,带着他惯有的、掌控一切的从容。只是那温和的表象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冰冷评估,像在打量一件不合时宜的旧物,计算着如何妥善处理掉才不会影响他此刻精心营造的完美形象。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窃窃私语声低低响起。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的反应。一个被抛弃的前任,一个婚礼上的“不速之客”,是该狼狈逃离,还是该强颜欢笑送上祝福?
前世那个软弱、被他们用一句“善良”就轻易剥夺了生存资格的沈清瓷,或许会选后者。
但如今站在这里的,是从地狱爬回来的复仇者。
我缓缓抬眼,迎上苏晚晚那得意洋洋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她期待的屈辱或愤怒。我的嘴角,甚至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一个冰冷、精准、毫无温度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暖意,只有淬了毒的寒冰,让苏晚晚眼底的得意瞬间凝滞,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顾承烨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掌控一切的从容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
“快乐?”我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背景的乐声和低语,清晰地回荡在这片区域,“当然要快乐。”我微微侧过头,目光越过他们,投向舞台侧后方那个连接着巨大电子屏的控制台,一个穿着工作服、戴着鸭舌帽的身影隐在阴影里,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我特意为你们准备了一份‘新婚贺礼’,保证让你们……”我的视线重新钉回眼前这对璧人,一字一顿,清晰无比,“终、生、难、忘。”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抬起手,对着控制台的方向,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啪!”
清脆的声音如同一个信号,打破了婚礼的虚假和谐。
原本循环播放着顾承烨和苏晚晚甜蜜婚纱照、唯美爱情故事的巨大电子屏幕,画面猛地一黑!
音响里悠扬的婚礼进行曲戛然而止,被一阵刺耳、混乱的电流噪音取代,尖锐得让所有宾客都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或皱紧了眉头。
“怎么回事?” “大屏幕出故障了?” “搞什么啊……”
不满和困惑的议论声嗡嗡响起。顾承烨脸色一沉,立刻转头看向婚礼策划负责人那边,眼神凌厉。苏晚晚则不满地嘟起了嘴,娇嗔道:“承烨哥,快让他们弄好呀!我们的……”
她的抱怨被屏幕上骤然亮起的画面硬生生掐断。
不是唯美的婚纱照,也不是甜蜜的VCR。
那是一片阴森、荒凉的郊野。
惨淡的月光勉强勾勒出一个深坑的轮廓。镜头晃动、模糊,显然是某种隐蔽监控设备拍摄的夜视画面,带着令人心悸的惨绿色调。
画面中央,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正徒劳地用手扒着坑壁,她的头发凌乱,脸上沾满污泥,每一次挣扎都透着濒死的绝望。镜头拉近,那张沾满污秽却依旧能辨认出的脸——
赫然是此刻站在婚礼现场的我!沈清瓷!
“啊——!” 现场有女宾客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随即死死捂住了嘴。
死寂。
刚才还充斥着音乐、谈笑、杯盏碰撞声的宴会厅,此刻陷入了一种真空般的死寂。数百双眼睛死死盯着那巨大而清晰的屏幕,每一帧画面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神经上。
画面里,铁锹铲起泥土,无情地砸向坑中挣扎的女人。一下,又一下。泥土落在她身上、头上,试图捂住她绝望的呜咽和呛咳。
镜头猛地一转,对准了坑边站着的两个人影。
一个男人,穿着考究的深色外套,身形挺拔。他的脸在手机屏幕光的映照下,清晰无比——正是今天的新郎,顾承烨!他一手举着手机照明,另一只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令人胆寒的漠然,仿佛坑里被活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需要处理的垃圾。
他身边依偎着一个娇小的女人,穿着精致的小洋装——苏晚晚!她紧紧抱着顾承烨的手臂,脸上没有丝毫恐惧或怜悯,反而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好奇和……兴奋?她甚至微微踮着脚,探头看着坑里的情形,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在这时,顾承烨的声音,通过婚礼现场顶级的音响系统,被无比清晰地放大出来,冰冷、平稳,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清瓷,别怪我。你太善良了,太干净了……这样的你,根本不适合活在这个世界。”
紧接着,苏晚晚那娇嗲的声音响起,带着撒娇般的残忍:“承烨哥,埋深一点嘛,省得麻烦……人家好怕她爬出来哦……”
轰——!
死寂被彻底引爆!
巨大的电子屏上,画面定格在顾承烨那张冷漠的侧脸和苏晚晚那带着残忍笑意的面容上。
宴会厅里炸开了锅。惊恐的尖叫、愤怒的咒骂、难以置信的倒抽冷气声、酒杯摔碎在地上的刺耳声响……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混乱的洪流。无数道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聚焦在舞台中央那对新人身上,那目光里充满了震惊、厌恶、恐惧和赤裸裸的唾弃。
“魔鬼!他们是魔鬼!”有人失声喊道。
“报警!快报警啊!”
“天哪……活埋……这是谋杀!这是谋杀!”
闪光灯疯狂地亮起,媒体记者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不顾一切地往前涌。
顾承烨脸上那温润如玉的面具彻底粉碎了。他英俊的五官因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扭曲变形,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他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那双总是带着掌控一切自信的眼眸,此刻只剩下被扒光伪装的惊惶和灭顶的绝望。
“不……不!假的!这是假的!”他猛地嘶吼出声,声音尖利得破了音,试图盖过满场的喧哗,“这是陷害!是合成的!沈清瓷!你这个贱人!”他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濒死的野兽,死死地盯住了我,那目光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将我烧穿。
他像一头彻底失控的困兽,猛地朝我冲来,巨大的力量撞开了挡在中间的苏晚晚。苏晚晚惊呼一声,踉跄着摔倒在地,昂贵的婚纱沾上了酒渍,狼狈不堪。
顾承烨一步就跨到我面前,那只曾温柔抚摸过我、也曾冷漠下令活埋我的手,此刻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猛地抬起来,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
冰冷的手指如同铁钳,瞬间收紧!窒息感汹涌而至,眼前阵阵发黑。
“呃……”我被迫仰起头,喉咙被扼住,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他扭曲狰狞的脸庞在我放大的瞳孔里剧烈晃动,鼻息粗重而滚烫地喷在我脸上。
“说!!”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唾沫星子溅到我脸上,“视频是哪里来的?!你这个疯子!你想毁了我?!你怎么还没死?!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手上的力道还在不断加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似乎下一刻就要捏碎我的喉骨。死亡的阴影伴随着前世的窒息记忆,再次冰冷地缠绕上来。
然而,这一次,我没有挣扎,没有恐惧。我甚至在他疯狂的目光注视下,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那是一个混合着剧痛和极度嘲讽的弧度。
我用尽胸腔里仅存的空气,喉咙被扼住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艰难挤出来,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送入他狂乱的耳中:
“嘘……顾承烨……”
我染着血色的眼睛,死死锁住他狂乱崩溃的眼眸,那里面清晰地映出我此刻濒死却诡异的笑容。
“声音……小点……”我艰难地、一字一顿地继续,每一个音节都伴随着喉骨被挤压的剧痛,“别让……警察……发现……”
我的目光,极其缓慢地、带着致命的暗示,向下移动,最终落点在他西装外套右侧的口袋位置。
“……你口袋里的……刀。”
那“刀”字出口的瞬间,如同一道无形的冰水,猛地浇灌在顾承烨熊熊燃烧的疯狂火焰上。
他掐住我脖子的手,那几乎要捏碎骨头的力量,骤然间僵住了!像是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他身体猛地一颤,瞳孔在瞬间收缩到了极致,里面翻涌的狂怒和杀意被一种更原始的、巨大的惊骇所取代!
他口袋里有刀!
这个念头像一道惊雷,在他混乱一片的脑子里炸开!
他下意识地、几乎是本能地,想要低头去看自己的口袋,想要确认那致命的凶器是否真的存在,是否真的暴露了!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他掐住我脖子的力道不可避免地松懈了一瞬。
也就在这一瞬间!
“啊——!沈清瓷!我要杀了你!!”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撕裂了混乱的空气。
是苏晚晚!
她从地上挣扎着爬起,那张精心描绘的脸蛋因极致的恐惧、愤怒和彻底崩溃而扭曲得不成人形。精心盘好的头发散乱不堪,昂贵的婚纱被酒水和尘土弄得污秽一片。巨大的电子屏上,她那张带着残忍笑意的脸还在无声地控诉着,周围是无数道鄙夷、憎恶、如同看垃圾一样的目光。这一切彻底摧毁了她的理智。
她像一头彻底疯狂、只想拉着仇敌同归于尽的母兽,双眼赤红,不管不顾地朝着我的方向猛扑过来!她尖利的指甲在空中挥舞,目标直指我的脸,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然而,顾承烨正因我那句关于“刀”的致命暗示而陷入短暂的惊骇僵直,身体恰好挡在了我和苏晚晚之间。
苏晚晚这用尽全力、毫无章法的猛扑,如同失控的炮弹,狠狠撞在了顾承烨僵硬的侧背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顾承烨本就心神剧震的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猛地向前一个趔趄!
就在他身体失衡前倾、右手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稳住自己的瞬间——
嗤啦!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令人毛骨悚然的,利物刺入血肉的声音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顾承烨向前踉跄的动作定格。
苏晚晚扑在他背上的动作定格。
我捂着剧痛的脖颈,踉跄后退一步的动作定格。
整个宴会厅里所有的尖叫、咒骂、闪光灯……所有的声音和画面,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聚焦在一点——
顾承烨的右手。那只手,在身体失衡的瞬间,本能地插进了他西装外套的右侧口袋。而此刻,那只手正僵硬地停留在口袋外。
一柄小巧、锋利、闪烁着寒光的折叠水果刀的刀身,赫然从他的指缝间露了出来!
而刀尖部分,已经深深地、完全没入了……正扑在他背上、与他身体紧贴的苏晚晚的左胸!
苏晚晚脸上的疯狂和怨毒瞬间凝固了。她赤红的眼睛猛地瞪大到极致,里面充满了极度的茫然、困惑和……一种后知后觉、席卷而来的剧痛。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看向自己胸口的位置。雪白的婚纱上,在左胸心脏的位置,一点刺目的猩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晕染开来,像一朵骤然绽放的、邪恶而致命的彼岸花。
“呃……”她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意义不明的气音,身体的力量仿佛瞬间被抽空。
扑通!
苏晚晚的身体,如同一截失去支撑的朽木,软软地、毫无生气地从顾承烨的背上滑落,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那身价值不菲的洁白婚纱,此刻像一张巨大的裹尸布,铺展在狼藉的地面上,胸口那朵猩红的花,还在不断蔓延、扩大,红得刺眼,红得惊心动魄。
鲜血,带着生命流逝的温热,迅速在她身下洇开一片刺目的红。
“啊——!!杀人了!!!”
短暂的死寂被更加尖锐、更加歇斯底里的尖叫彻底撕裂!人群彻底失控,疯狂地向出口涌去,桌椅被撞翻,杯盘碎裂声不绝于耳。
顾承烨如同被石化了一般,僵硬地站在原地。他保持着那个右手握着刀柄的姿势,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沾上零星血迹的手,又看向地上迅速失去温度的苏晚晚,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种空白的、巨大的荒诞和灭顶的恐惧。他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晚晚!我的女儿!!”苏晚晚的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嚎声穿透混乱。
刺耳嘹亮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死神的宣告,瞬间盖过了所有的尖叫和混乱,清晰地、不容置疑地响彻在宴会厅外。
警车刺眼的红蓝光芒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每个人惊恐的脸上交替闪烁。
我扶着旁边冰冷的餐台,稳住自己因窒息而有些发软的身体。喉咙火烧火燎地痛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但我的背脊挺得笔直。
混乱的人潮在我身边奔逃、推搡,如同末日来临。我却在风暴眼中,异常平静。
目光扫过地上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躯体,扫过顾承烨那张被彻底抽空了灵魂、只剩下无边恐惧和荒诞的脸。他瘫软下去,被蜂拥而入的警察死死按在地上,锃亮的手铐“咔哒”一声锁住了他沾血的手腕。
警笛声尖锐地切割着空气,盖过了所有的喧嚣。
我从身边狼藉的餐台上,端起一杯不知被谁碰倒、却奇迹般没有完全倾覆的香槟。金黄色的液体在晃动的水晶杯中折射着警灯刺目的红蓝光芒,像流动的熔金,也像……凝固的血。
杯壁冰凉,却奇异地熨贴着我被掐得生疼的喉咙。
我微微抬起手,对着被警察粗暴拖拽着、仍在徒劳挣扎嘶吼的顾承烨的方向,也对着地上那被白布迅速覆盖、只留下一滩暗红印记的位置。
红蓝警灯的光在我脸上明明灭灭,如同地狱之火的投影。
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警笛的嘶鸣和现场的嘈杂,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冰冷余烬感:
“顾承烨,苏晚晚。”
“祝你们……”
“一个偿命。”
“一个偿罪。”
我仰起头,将那杯冰凉的香槟一饮而尽。气泡在舌尖炸裂,带着一丝辛辣,一丝苦涩,最终化为一片彻底的虚无。
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慷慨地泼洒在细腻如粉的白沙上。赤脚踩上去,暖意从脚心一直熨帖到心底。眼前是望不到边际的、层次分明的蓝,海风带着咸湿和自由的气息,温柔地拂过脸颊,吹动我宽大的亚麻衬衫衣角。
椰影婆娑,涛声阵阵,是这片私人岛屿唯一的背景音。
手机在旁边的藤编小圆桌上,屏幕无声地亮了一下。我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那杯冰镇椰子水,水滴沿着杯壁滑落。
屏幕上是两条并排的通知。
第一条,简洁冰冷得像机器人的宣判:“特别通知:顾承烨,故意杀人罪,证据确凿,死刑复核通过。立即执行。” 日期是今天。
第二条,是一个加密视频文件。点开,画面晃动,镜头很低。一个曾经雍容华贵、如今却枯槁如老妪的女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跪在一间简陋出租屋冰冷的水泥地上,对着镜头砰砰磕头。额头很快青紫一片,混杂着眼泪和鼻涕,狼狈不堪。她嘶哑地哭喊着,声音破碎绝望:“沈小姐!沈小姐求求你!求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我烨儿一命吧!他错了!他知道错了!求求你高抬贵手,给他写个谅解书吧!求求你了!我给你当牛做马!我给你磕头了!求求你……”
背景里,传来一个男人粗暴的呵斥:“嚎什么嚎!早知今日,当初他活埋人家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
视频戛然而止。
我平静地看着屏幕暗下去。屏幕上最后映出的,是我自己的脸。没有大仇得报的狂喜,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只有一片深海般的平静,以及……彻底的疏离。
指尖在删除键上悬停了一秒,然后毫不犹豫地落下。
“顾承烨”三个字,连同他母亲绝望的哭嚎,瞬间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清除。
海风温柔依旧,涛声永恒。
我拿起放在膝头的那本硬壳精装书。纯白的封面,没有任何花哨的图案,只有一行简洁有力的黑色手写体书名,墨迹似乎还未完全干透,在阳光下微微反光:
《如何杀死你的丈夫》。
手指拂过那凹凸的印刷字体,带着一种奇异的珍重。然后,我轻轻翻开了扉页。
空白的纸张散发着淡淡的油墨清香。
我拿起搁在一旁的钢笔,笔尖在阳光下闪烁着一点坚定的银芒。没有丝毫犹豫,我在那空白的扉页上,落下了第一行字。墨水迅速被纸张吸收,留下清晰有力的痕迹:
“首先,你得确保自己从地狱爬回来。”